從“集散地”到“孵化器”——北京國際音樂節(jié)的24年

編制凝練的樂團、“潮范兒”的演員著裝、頗具金屬感和工業(yè)風的簡約舞臺——當這些元素融合在一起，你也許會猜測這是一場熱鬧的爵士樂或音樂劇，事實上這個場景來自10月12日保利劇院上演的半舞臺版歌劇《浪子的歷程》，也是音樂大師斯特拉文斯基這部杰作在中國，乃至東亞地區(qū)的首次演出。作為對斯特拉文斯基逝世50周年的紀念，以“大師與紀念”為主題的第二十四屆北京國際音樂節(jié)發(fā)起創(chuàng)意并聯合上海交響樂團共同制作，以極大的魄力和全新的視角為首都觀眾呈現了這部堪稱遺珠之作的藝術經典。

一次次難忘的“首演時刻”

從1998年金秋十月首屆北京國際音樂節(jié)成功舉辦，古典音樂在中國的發(fā)展迎來了一個空前的高速期。昔日只能在唱片錄影中看到的傳奇大師、世界名團在過往的24年間紛至沓來，以親民的票價為觀眾奉獻了一場場長久留存于記憶之中的美好瞬間。

更為難得的是，北京國際音樂節(jié)以高規(guī)格的藝術品位和國際性定位策劃引入了一系列音樂杰作在中國的首演，其中既包括勃拉姆斯《德意志安魂曲》、馬勒《第八交響曲“千人”》、勛伯格《古雷之歌》、布里頓《戰(zhàn)爭安魂曲》這樣卷帙浩繁的史詩巨作，也包括潘德列茨基《失樂園》《第七交響曲》、托馬斯·阿迪斯《庇護所》、薩洛寧《狂熱》等即使在歐美舞臺也難得一聆的現當代作品。此外，單屆音樂節(jié)演出馬勒的全部交響曲；貝多芬全部32部鋼琴奏鳴曲、9部交響曲、10部小提琴奏鳴曲；9支樂團接力奉獻14小時的交響馬拉松等等壯舉都可謂別開生面，對古典音樂藝術在中國的普及傳播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

2021年10月16日、17日，在位于北京著名時尚生活地標三里屯的紅館中，一場由北京國際音樂節(jié)藝術總監(jiān)鄒爽導演的音樂劇場作品《自然頌歌》首度與北京觀眾見面。這部作品以巴洛克時期德國音樂大師亨德爾質樸動人的《九首德意志詠嘆調》和比利時作曲家維姆·亨德里克斯《恬美的寂靜》為音樂母本，由女高音歌唱家李晶晶扮演的主人公在曼妙的歌聲中道出環(huán)保主題的戲劇內核，讓觀眾在新奇的舞臺體驗中感受音樂大師跨越三個世紀的人文情懷。與斯特拉文斯基《浪子的歷程》一樣，這部致力于挖掘呈現罕見于當代音樂舞臺“冷門杰作”的音樂劇作代表著北京國際音樂節(jié)在文獻拓展之外更高維度的藝術追求，那就是尋找經典作品與當代觀眾對話的全新路徑。

從引進經典到引領觀念

作為中國第一個專業(yè)古典音樂節(jié)，北京國際音樂節(jié)對于中國古典音樂市場的最大影響無疑在歌劇領域。綜合了戲劇、文學、音樂、舞美的歌劇被譽為“舞臺藝術皇冠上的明珠”，而在制作和演出上的巨大成本以及語種、文化的客觀限制也讓歌劇藝術在任何一個非古典音樂源起國的傳播都頗具困難。然而，北京國際音樂節(jié)在短短20年間就上演了超過50部歌劇，其中還包括近30部歌劇的中國首演，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

從瓦格納的鴻篇巨制《尼伯龍根的指環(huán)》《帕西法爾》，到理查·施特勞斯《玫瑰騎士》《艾萊克特拉》，從代表著意大利輝煌歌劇傳統(tǒng)的《納布科》《托斯卡》到跨越漫長時空的《塞爾斯》《卡門》《姆岑斯克縣的麥克白夫人》，世界歌劇史上的這些不容錯過的“核心文獻”通過北京國際音樂節(jié)的舞臺得到了高水準的華麗綻放。

在“引進經典”取得矚目成就后，音樂節(jié)將精力投入到“引領觀念”上，一系列銳意、鮮活、充滿當代風格的新銳歌劇或音樂劇場作品在過去幾年高頻度推出：融合國粹藝術與新世界音樂風格的新國劇《霸王別姬》令人耳目一新，原創(chuàng)浸沒式歌劇《奧菲歐》和入式環(huán)境歌劇《唐璜》以最前沿的舞臺潮流向經典致敬，虛擬現實（VR）音樂體驗劇《捌》一次只向一位觀眾提供“私人訂制”的音樂體驗……富有探索精神的藝術家們在北京國際音樂節(jié)的舞臺上找到展示和表達的平臺，發(fā)生改變的只是呈現藝術的視野和角度，不變的則是一如既往的嚴肅態(tài)度和專業(yè)精神。

正如北京國際音樂節(jié)藝術委員會主席、著名指揮家余隆談道的：“如果僅僅是做一次文藝匯演，那么音樂節(jié)不足以稱之為‘節(jié)’。它需要不斷地創(chuàng)新和具有前瞻性的藝術策劃帶給大家超前的藝術體驗。當年進入三里屯，很多人都沒明白我們要做什么，現在所有人都看到了，新的舞臺觀點正在被成功實踐著。”

委約創(chuàng)作與強強聯合

無論是薩爾茨堡音樂節(jié)、逍遙音樂節(jié)，還是愛丁堡藝術節(jié)、林肯中心藝術節(jié)，一個擁有強大底蘊和國際影響力的藝術機構不應滿足于匯集頂尖的藝術陣容，更要形成并傳遞自己的風格、氣質、態(tài)度和聲音，令人欣喜的是北京國際音樂節(jié)從創(chuàng)立初期便擁有了這種自覺，并通過高規(guī)格的聯手合作和一系列委約創(chuàng)作開創(chuàng)著中國藝術機構與全球接軌的先河。

紐倫堡國家劇院、威尼斯鳳凰歌劇院、柏林德意志歌劇院、德國萊比錫歌劇院、薩爾茨堡復活節(jié)音樂節(jié)、德累斯頓歌劇院、奧地利蒂羅爾音樂節(jié)、法國普羅旺斯-?？怂箛H藝術節(jié)、波士頓歌劇院……這些世界藝術版圖中舉足輕重的藝術機構在一次次合作中與北京國際音樂節(jié)建立了深厚的友誼，更留下了標桿級的藝術呈現。而以北京國際音樂節(jié)的首部委約作品——現代派作曲大師菲利普·格拉斯《大提琴協奏曲》在2001年的首演為起點，潘德列夫斯基、彼得·魯策奇卡、陳銀淑、喬治·本杰明等眾多國際一線作曲家都通過北京國際音樂節(jié)把優(yōu)秀的作品帶給了中國觀眾。

意義更為深遠的是2002年“中國概念”的首度提出，葉小綱、陳其鋼、郭文景、譚盾等中國作曲家的專場音樂會輪番上演，無論是成名已久的華人驕傲還是初出茅廬的中國新秀，都毫無保留地將自己最投入的音樂創(chuàng)作回饋給北京國際音樂節(jié)的觀眾。

10月24日，第24屆北京國際音樂節(jié)將在以“新作與紀念”為主題的音樂會中收官，著名作曲家、指揮譚盾帶來他自己的作品《火祭》與《琵琶與古箏雙重協奏曲》與斯特拉文斯基的《火鳥組曲》《焰火》展開一場東西方對話，也為本屆音樂節(jié)“大師與紀念”畫上句號。其中《火祭》這首二胡協奏曲，正是北京國際音樂節(jié)的最新委約之作。

從斬獲美國普利策音樂大獎的周龍歌劇《白蛇傳》到獲得小提琴大師文格洛夫青睞的陳其鋼小提琴協奏曲《悲喜同源》，從令觀眾大開眼界的譚盾搖滾無調性序曲《青春》到歌唱時代英雄、反映抗疫主題的鄒野聲樂及合唱交響曲《獻給2020》，來自中國的聲音從這里走向世界舞臺，正是北京國際音樂節(jié)24年來對初心與使命的執(zhí)著堅守。

從名家名團的“集散地”到藝術精品的“孵化器”，從傳承經典到引領時代，24歲的北京國際音樂節(jié)既正值青春又成熟篤定，期待著將更多驚喜奉獻給觀眾，續(xù)寫屬于北京的金秋華章。